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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希芙莉亚

第十三章:希芙莉亚

……很害怕吗?没关系,我明白的哟,畏惧是生物的本能,尤其是生命面临威胁时,所以身为人类的你,这是理所当然的,无需感到羞耻,不如说,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这份畏惧之心前行,只有心怀畏惧,才会懂得谦逊,方能发扬优势,弥补缺憾,以人智去思考,以人心去体会,然后最终,获得将其超越的勇气……

……所以没关系的,尽管畏惧、害怕吧,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啊?”

“翼……恢复精神了吗?”

“斯米娅……?”

宛如从幽深的水潭之底上浮了一般,原本朦胧的眼前逐渐变得清晰了,试着发出声音,如同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的紧缚感已经消失了,虽然心跳依旧急促,手脚还不能自如行动,被汗水浸透而冰凉的身体也还没有恢复温度,但是意识总算回归到了现实之中,于是,察觉到自己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丢失掉了的翼,急忙开始为了确认状况而环顾四周,而就在这时,斯米娅的声音忽然传到了耳边。

“斯米娅?没事吗……”

听到了自己在此刻最想听到的声音,翼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忙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然而,还没等话说完,眼前所展现出的景象就完全夺去他的了言语。

“翼,对不起……我输掉了……”

映入眼帘的,是如无暇的水晶一般璀璨夺目的完美的大精灵的身姿,以及身形不知为何比平时大了不少,看上去有人类小孩子的大小了,但如今却遍体鳞伤,并且被闪烁着和大精灵同样璀璨光芒的锁链束缚在巨大石柱之上的斯米娅。

“斯米娅!”

“啊啦~醒过来了吗~蓝发~”

在翼发出焦急声音的同时,大精灵也发出了轻浮的声音然后回过头来。

“本来想赶在你恢复意识之前搞定的~不过这个妖精比想象中难缠很多诶!明明都已经把所有的攻击全往你身上甩了的说……”

“咕呜……!!”

闻言,翼发出痛苦的声音并悔恨的咬紧了嘴唇,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没有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却依旧毫发无伤了,原来是斯米娅一直在遵守着不让自己受任何伤害的诺言保护自己,因为不清楚自己到底迷失了多久,所以完全无法想象斯米娅她到底是面对了怎样绝望的战斗,而想到这,翼脸上的苦涩变得更深了。

“真是的……明明都知道这是个陷阱了却还笨拙的踩进去……你这个蠢妖精真是天下第一的大笨蛋啊……”

说着不知是在不知是在感动还是责备的话语,翼因为低着头而无法被窥见脸上的表情,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片刻,下一秒他就重新把头抬了起来。

“不过,其实我也是这样的大笨蛋呢……”

“翼……”

银灰色的眼瞳中寄宿着决意,翼抿紧嘴唇并把剑抽了出来。

“稍微等我一下, 很快就救你出来。”

“诶诶~原来刺激了以后是这样的发展啊~”

然而,对于翼这样的行为,不远处的大精灵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发出“原来如此啊”的声音。

“之前看你那么容易就被我的气势震住,还以为这次也能再稍微刺激下就让你丧失战意呢,失败失败~果然应该用威胁来的比较好吗~?”

说着,她还露出了似乎是真的觉得很可惜的表情。

“哼~不过算了~虽然不能轻松解决很让人遗憾~但只要想到能和‘新玩具’玩耍,心情也就不是那么坏了呢~那么,不要让我失望哦~蓝发~”

仿佛是之前的不满全都未曾存在过一般,大精灵无暇的脸庞重新带上了充满兴趣的笑容,同时将身体完全转过来面向了翼,而对于她这样的举动,翼也以临战的姿势回应。

“那是我要说的,震住我的气势并不是你而是希芙莉亚遗留下来的灵结晶,你才是,不要让我失望,就算打倒了空有强大的力量却完全不会使用的家伙,我也是不会感到高兴的。”

“嚯~?你倒是很会说嘛~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好了~”

激突正式开始,璀璨的光芒与青银色的剑闪转瞬之间就将这片空间给完全笼罩,而被束缚在石柱上导致只能远远地观看形式发展的斯米娅,在千万的话语与思绪交织流过心头之后,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声默默的叹息。

一定要平安无事啊,翼……

……

罗连正坐在办公桌前进行着今天的政务处理。

不过,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手头上的都是些日常的事务性文件,只需要稍微过目一下然后加盖公章就行了,因此,罗连此时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潜入矿坑的翼和斯米娅那里。

她们两个,没问题吧?虽说潜入尚才过半日左右,并且从驻军那里传回的捷报也证明她们确实有着值得信赖的实力……

但是,正直的性格使然,导致罗连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仅以两人就潜入未知险地的少女完全放心。

果然还是派遣个调查队去支援看看吧?不过领军的调遣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完成,仅靠矿坑的守军本身是肯定不够的,而且目前矿坑内的异变情况尚未传开,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也对现阶段的情报管制不利,如此一来,能委托的果然就只有公会了,依靠冒险者的话,既能在短时间内募集到足够的实力者,也能让情报的泄露维持在最低限度,实在是当下的不二之选了。

关键是,该怎么向公会说明呢?

不,这方面根本无需考虑吧,罗连露出一丝笑容。

实话实说就好了,其实委托公会处理本来就是罗连所做的打算之一,之所以之前一直都没有使用,那是因为公会虽然是统合冒险者的组织,但是与军队不同并没有强制性,所以公会虽然能发布委托,也能向冒险者请求,但无权命令和强制冒险者去做什么,并且也有义务为冒险者的生命安全负责,在之前矿坑情报都不明朗的情况下,先不谈委托冒险者进行调查与调动领军所承担的风险几乎是一样的,公会本身就难以将这种危险度不明的任务委托给冒险者。

但是,现在不同了,手头上的情报皆已充分!随着翼昨天带来的那些情报,整个事件连成了一线,再加上今日早晨驻守部队的传回的交战报告,罗连觉得这个任务的全貌已经完全明了了,已经是时候进行冒险者委托了!

那么,事不宜迟就赶快!虽然翼小姐说仅靠她们两个就够了,但我怎么可能放心只让两个女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做好这些打算,罗连当即开始了行动,然而就在这时。

“呜……什么!?”

猛烈的震动突然从脚下袭来,这使得刚站起来还尚未稳定身姿罗连摇晃了几下,然后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座位上,与此同时,房间里放着的一些花瓶、茶杯和书籍等物件,也都因为这剧烈的震荡而从桌子或架子上掉落下来,散乱的景象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震动……从地下传来的?”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罗连赶忙再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也完全不顾因担心他的安危而赶来身边的卫兵,就这么急匆匆的从领主馆出去了。

难道说,这个矿坑的下面,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吗?

……

“啊哈哈哈~看招看招~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太天真了啦~~”

“呜……!!”

位于废弃矿坑的地下深处,被封印起来的某个神殿。

翼虽然勉强避过了从空中落下的几根水晶尖刺,但却被稍晚一点从地下突然生出的巨大水晶立柱击中了腹部,然后,还顾不上疼痛与体势的调整就赶紧挥出了剑光将飞射而来的水晶利刃击碎,不过,这次被击碎的利刃也没有全部化成粉末,有几个还维持着极小块的模样,就这么向四周爆散了,于是翼的身上因为这破片的溅射,又多出了几道鲜红的伤口。

“呼呼呼~动作和剑技都已经明显不如之前了啊~果然已经要不行了吗~~”

望着不远处那虽然遍体鳞伤,但却依然以锐利的眼神瞪视着她,同时不屈不挠的重新架起剑势的翼,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外伤的大精灵露出了相当愉快的表情。

“好呀~好呀~这样才对嘛~这才是有趣的‘玩具’呀~就像之前那个妖精一样~一定要让我体会到最棒的乐趣才行呢~~”

那么,我要继续了哦~

这样说着,由水晶形成的无数尖刺、利刃和立柱再次朝翼袭击过去,而翼也再度开始投身于绝望的战斗之中……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遭遇如此绝望的状况似乎还是第一次呢……

不断躲避着袭击而来的各种水晶武器,如果实在躲不开了就用剑技将其打碎,但是无论躲避和击碎都已经趋近极限了,实际上,翼的呼吸已经不能再很好的调整节奏了,有些颤抖着的身体也在充分显示他的疲劳,这低下的状态直接导致的就是他无法再完全应对大精灵所发出的攻击,伤害不断的被累积着,而累积的伤害又进一步恶化他的状况,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尚短,但仔细算来翼也经历过不少场战斗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和斯米娅配合,然后轻松胜过所有对手的,现如今落到这种境地,毫无疑问是自己的责任。

如果我当时再坚强一点的话,和斯米娅一起,说不定能打败她呢……

“咕啊……”

内心被后悔与自责所侵蚀着,身体则被逐渐接近极限的体力和伤痛所折磨,然后终于某一刻,翼因为没能及时躲开与防御袭击过来的巨大水晶立柱而被直接击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向墙壁之后,扑倒在地面上不动了。

“翼!!!”

见此情形,斯米娅发出了焦急的悲鸣声,同时晶莹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坚持更久一点的话,说不定等翼恢复过来我们就能一起打败她了,明明说好了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我却……我却……

然而,无视于两人绝望的心情,大精灵在看到倒下的翼之后,吹出了愉快的口哨声。

“咻~?这就到极限了吗~~?虽然还有点不满意,不过也算了啦~姑且比妖精坚持的更久一些呢~~”

“那么,这样一来,任务就算是结束了呢~~赶快做好善后工作吧~~”

这样说着,她的手中开始闪耀起银色的光华。

“呼呼~消去思念吧,斩断记忆吧,遗忘自我吧,一切只需服从便可~成为手足吧,成为臂膀吧,成为道具吧,那样宠爱便会降临~~”

这……!这是……!

听到这个咏唱词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哀伤着的斯米娅顿时颤栗起来。

不会有错的!这就是在精灵魔法中也极其凶恶的,以至于被妖精们严令禁止使用的那个禁忌——幻惑魔法。

利用幻惑魔法,甚至可以在被施术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轻易改变他的意识和思想,将其洗脑成为自己所希望的样子,因为这种玩弄他人精神与灵魂的行为是妖精们最不能容忍的,所以凡是使用这种魔法的存在全部都会列为讨伐对象,妖精会一反中立性亲自出手将其歼灭,但是完全没想到那种东西,居然会在这里见到。

“喂!你打算做什么!”

虽然心中有着不妙的预感,不如说斯米娅其实对在这里出现幻惑魔法的理由多少都已经猜到了,但她还是为了确认对方的真意而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听好了!如果你敢对翼出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啊啦~”

然而,对于斯米娅的威胁,大精灵只是回给她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说过~只对蓝发一个人出手的~?我可是打算把你们两个都变成我珍爱的玩具哦~~”

“什……!!”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斯米娅冻结了,然后,以灰暗的脸颊开始轻轻地哭泣。

“对不起……翼,都怪我把你叫到这个世界来……还有露露,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的主人……母后,对不起了……不肖的女儿斯米娅,恐怕要和您永别了……”

“果然我这样的废材妖精……继续做家里蹲的话就好了……反正出来也只会给人带来痛苦与悲伤……呜呜……对不起……对不起……翼……!”

然而就在这时。

“所以说,哭什么的不适合你啊,我不是说了吗?斯米娅你只要一本正经的冒傻气就够了啊……”

“什么!?”

“翼!你没事吗?”

斯米娅和大精灵同时以惊愕的表情转过头去,然后,映照在眼中的,是把剑当做拐杖,艰难的拄着它站起来的,银蓝色长发,完美无瑕的少女。

是的,是个少女。

“翼?你的身体……怎么……?”

斯米娅望着翼那曲线玲珑的窈窕身躯,发出了呆然的声音,不过,这呆然仅仅一瞬,很快斯米娅就察觉到了她变成这样的理由。

“是吗……魔力不足了啊……”

想想就能理解了,当时翼的性别转换魔法,因为后续魔力不足而停止了变化,仅仅只是把身体的性别给转换了回去,那么如果把这个魔法效果当成是未完成状态的呢?假使她的身体一直在依靠那部分魔力维持着男性状态的话,只要残量的魔力不足而导致开始消耗那一部分,效果就会立刻被解除吧,而解除了效果之后的翼,毫无疑问就会回到女性身体的状态,也就是说,翼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变回男孩子,只不过是借助魔法,“变身”了一下罢了。

“我的事怎么样都好。”

大概早就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吧,或者可能连对变成这样的理由都已经有所察觉了,但是翼轻轻一挥手示意斯米娅暂时不要在意这方面的事,同时,重新将剑提至身前,摆出临战的架势。

“这次,绝对不会再输了,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输了!”

借由控制自己性别的魔法效果的消失,翼重新取回了战斗的力量,于是,她向大精灵再度发起了挑战,而将这一切都全部看在眼里的大精灵,在注视着那完美无瑕的少女片刻之后,露出了一副沉醉与开心的表情。

“啊啊~虽然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不会变的,不过可以哟~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好了~呼呼~真是期待啊~你全心全意成为我的玩具的那一刻~我一定会让你,永远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的~~”

然后下一个瞬间,璀璨与青银色的光芒再度激突,这次的碰撞,连整个矿山都为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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